此地無魂

＊噗浪AKAM WEEKEND活動投稿
＊發現好幾周忘記更，一次補完

第十二週題目：大雪紛飛

〈Uki Dooooon!〉

平日午後本該是白羅咖啡廳人潮最多的時候，但現在整個明亮而溫暖的空間裡除了安室外也沒有別的人了，看向窗外，東京正迎接著新聞報導上百年少見的強降雪，把街道都染成了一片銀白世界。
這樣的天氣下，沒有客人自然是可以理解的，安室百般無聊地擦著馬克杯時，榎本梓打開通往儲藏室的門探出頭來，壓著手機的話筒，看起來正講電話講到一半。
「安室先生！店長說等等雪可能還會變大，叫我們東西收了先回去，他等等會過來鎖門！」梓稍微放大了聲音對坐在吧檯內的安室講。
安室點點頭應聲好，邊收拾起東西邊想著他今天下午都已經打了不曉得多少個哈欠時，走到窗邊想拉上窗簾的梓突然轉過來。
「安室先生，那是來接你的吧？」這麼講著，梓指向依然飄著大雪的窗外。
「什麼？」安室一頭霧水，趕忙走過來。
幾乎要掩蓋視線的白雪中，對街停著一台紅色的老爺車，那是安室看過無數次的SUBARU360，車前站著的那人把為了阻擋雪花落在身上而撐的傘壓得極低，即使看不清面容，安室也馬上確認了來人是誰。
懷著疑惑掏出手機，撥了電話後很快就接通了。
見對街的那人接起手機，安室開口問，「沖矢先生？怎麼來了？」
「來接你下班的。」話筒對面除了沖矢溫婉的聲音外還傳來些風聲，看外面的情況就知道風雪不小。
看了看時間，距離安室正常下班的時間還有一小時，在這之前沖矢不曉得已經撐著傘在雪地裡等了多久。
皺起眉頭，安室很快地說了一句，「剛剛提早放人了，等我一下。」然後掛掉電話，跟梓道了聲再見後趕忙走回櫃台拿起自己的私物，穿上大衣就往外走。

才打開門就感受到戶外與室內近三十度的溫度落差有多大，就算是穿著羽絨衣的安室也不自覺縮了縮身子，在出咖啡店屋簷前拉上兜帽，小心翼翼地踩著有點滑的路面過街。
見安室走過來，那把堆滿了雪而看起來幾乎像朵白蘑菇的傘抖動了一下，積雪紛紛落下而露出紅色的傘面，沖矢抬起頭來，半張臉依然埋在圍巾下，瞇在鏡片後的眼睛微微露出一絲笑意。
「午安。」沖矢說，稍微拉下自己的圍巾。
安室沒有想馬上上車的意思，站在原地，將手插在裡問，「為什麼來了？」
「之前聽過你說要是下雪的話開車會很麻煩，所以猜想你今天是坐地鐵或公車來打工的。」沖矢答得自然。
「隨口聊的，你記得真清楚。」
安室不禁扁了扁嘴，其實正被沖矢說個正著，下雪的話開車容易打滑、還容易在市中心塞車，他今天的確是看了氣象預報後果斷決定了搭地鐵來，也沒想到沖矢竟然算準了這點來等他下班。
留意到沖矢拿著傘的那隻手沒戴手套，安室將手覆上去發現幾乎沒什麼溫度，與一直在溫暖室內的安室的手相比簡直是凍著的，又皺起眉頭問，「想等我為什麼不在車上等？」
沖矢被這問題問得有點茫，想了一會後將原本插在口袋裡的另一隻手抽出來，覆上安室握著自己的那隻，將臉靠近，低低地哈了一口氣，「……我的車窗沒有防霧處理，在車上開暖氣的話就看不清白羅咖啡廳裡的動靜了。」
就為這種理由，安室真的覺得……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笨蛋，想了想又沒說出口，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就想往車的另一側走。
沒料想到的是、回頭就踩上了積了一層雪的水溝蓋，磨擦力低的金屬與雪塊兩方作用下，安室的腳直接滑了出去，驚叫了一聲後安室馬上想抓住點什麼，卻連著那東西一起倒了下來。
積累在地上的雪還沒有多少高度，照理來說應該不到能起緩衝的厚度，預期的疼痛卻沒降臨，視野恢復清晰後才發現自己剛才胡亂抓上的東西是沖矢的圍巾，而沖矢本人則跟他一起滑了個四腳朝天，之所以沒撞到頭是因為沖矢在千鈞一髮之際伸手扣住了他的後腦。
而沖矢原本拿著的那把傘撞到地面時發出啪的一聲，一側的傘骨乾脆地折斷了，剩下的傘面軟趴趴地蓋上沖矢的上身，連帶地把仰面躺在沖矢身下的安室的視線遮蔽了大部分。
一時間內連雪落在傘上的聲音聽起來都這麼遙遠。
「痛嗎？」聽到沖矢關心的聲音時，彷彿過了很久。
「不太痛……抱歉。」安室連忙放開被他扯得快從沖矢的脖子上滑落下來的圍巾。
兩人的臉靠得太近，而身上的人遲遲沒有起身的意思，被沖矢的視線盯得渾身都僵硬起來，安室感到奇怪的熱度自體內湧上，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「雖然積雪還不厚，但走路要留意啊。」沖矢說。
「剛才只是不小心。」對沖矢莫名像個老媽子的叮嚀不是很高興，安室不滿地回嘴。
稍稍沉默了一會後，沖矢又是感嘆地說，「傘、壞了啊。」
「……下次陪一把給你。」
「不，沒關係，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。」
只是很簡短的對話，安室卻始終有種……沖矢並不是很想起身的感覺。
似乎是感受到安室的疑惑，沖矢又盯了他一會後，很緩很緩地開口。
「……像這樣，感覺就像世界上只剩我跟你呢。」
聽到沖矢略帶寂寥地說出的這句話時，安室感到自己方才升上的些許熱情一瞬間冷卻了下去。
將手伸向沖矢因圍巾被扯鬆而露出的高領毛衣領口，手指勾下黑色的針織布料。
從領口內露出的是……另一件發熱衣的高領。
安室的眼神黯淡了些，抿起嘴唇，「你滿怕冷的吧？」
「正是如此呢。」沖矢笑道，將手抽離安室的腦後，站起來的時候順便拉了他一把，把那把已經壞了的傘收起來，「我們上車吧？」
安室沒說什麼，只是繞過車身，直接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。
不想去細想沖矢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，在沖矢也開門上車時，安室早已將它拋在腦後。